20多年前，捷克的哈維爾等人，寫了簡單的《對話守則》，在布拉格四處張貼，內(nèi)容是：1.對話的目的是尋求真理，不是為了斗爭；2.不做人身攻擊；3.保持主題；4.辯論時要用證據(jù)；5.不要堅持錯誤不改；6.要分清對話與只準自己講話的區(qū)別；7.對話要有記錄；8.盡量理解對方。

　　將這8條原則當成20年來最重要的張貼作品，并不夸張。我希望等紅燈時，有人硬塞的廣告，不再只是色情，而有類似的作品。當一個國家有人試圖建立對話的規(guī)則時，說明對話開始出現(xiàn)，更多人認同結論應該是討論出來的，而非源于強制命令。

　　孫中山說過，清朝不許人民開會，以至于人民不會開會，變成一盤散沙。學習開會成為人民爭取權利必須學習的技能。不僅中國人如此，美國人羅伯特著名的《議事規(guī)則》，出版日期也遲至1876年，此時美利堅已經(jīng)建國100周年了。到現(xiàn)在，我還不清楚周圍的人會不會開會，雖然我每天都要在新聞中看到不少會議。如果孫中山復活，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只是小小打了個盹？因為不會開會的人還是很多。

　　開會、議事、對話，聽起來都很簡單，似乎天生就會，不就是說話嗎？不過倒回第一段看哈維爾他們張貼的《對話守則》，其中的8條，我們能做到多少？人不是燈泡，似乎社會進步只要拉下開關，電來了，人人發(fā)光；每一個人都是有生命的果實，只有他們普遍成熟，才能宣告收獲的季節(jié)到來。為什么要到處張貼《對話守則》？這就像到處給植物澆水，它是成熟的營養(yǎng)之一，如果不遵守這些紀律，對話的效率就低，甚至成為制造敵人的生產(chǎn)線。

　　網(wǎng)絡里的辯論及新聞跟帖，是當下觀察離對話原則有多遠的好地方。結果當然讓人沮喪，似乎全是《對話守則》的反面：斗爭、人身與地域攻擊、人格抹黑以及酷愛宣布自己為他人的父親——這當然不能全怪網(wǎng)民，在現(xiàn)在仍然有地方認為律師“眨眼”就是犯罪，竟然還有公訴人在法庭上毫無事實依據(jù)地用“嫖宿”謀殺嫌疑人的人格，在這種現(xiàn)實中，“不做人身攻擊”與“盡量理解對方”的善意就很難產(chǎn)生。所以難得有網(wǎng)絡這樣的公共空間，也一時淪為“公地悲劇”，看起來一片荒涼，充滿了暴戾仇恨，沒有耐心聽別人的陳述。

　　不過，公地再不堪，根據(jù)2009年諾貝爾經(jīng)濟學獎得主奧斯特羅姆的研究結論，只要參與者充分發(fā)表觀點，溝通順暢，那么，公眾治理公地的效率高過政府管制與公司擁有。在對話中，堅持不問候?qū)Ψ降哪赣H，就是一個良好的開始。那如果對方不守規(guī)矩曝粗口呢？那就不回嘴，斬斷一個不好的開始。